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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　　“今夜倒是不巧，竟将这道门逆徒漏掉了！他日撞见，必先斩他狗头！”杨朝夕一拳锤在舱壁上，愤愤然道。

    　　许梅香却是奇道：“那白又荣自是道门败类、无耻之徒,只是如何便将你与苹认错？苹又为何一声不响、任由那畜生欺凌？”

    　　也是许梅香平素心直口快一些，崔府中人听得她这般道,却也不大介意。旁人心中虽亦有此疑问，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。

    　　崔琬听罢一怔，哭得更是哀切，半晌方才抽抽噎噎地道：“那日……那日苹姊随我出了崔府、坐上车驾，往瑶光寺奔去。为防万一，在车厢中时，我二人便将裙衫、首饰、绣履等物皆对调着穿了……我扮了婢女、她却扮作姐，直到被那兕妖掳去时,也未曾换回来。

    　　后来被兕妖捉回那洞穴里，兕妖便将她认作了我、将我认做了她。初时只是受些皮肉之苦，直到那白又荣也来了，便、便……便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来……我二人口中堵着麻核，皆是不能言语……后来苹口中麻核也被扯掉、哭得撕心裂肺，却硬是不肯一句……她其实不是我……嘤嘤！”

    　　众惹时恍然，无不肃然起敬。万料不到竟是这平素唯唯诺诺的侍婢苹，危难之时以身相代，才令崔琬免受了那禽兽凌辱。

    

　　崔府主母卢氏听罢这惨痛经过，也上前来、将侍婢苹搂在怀里,老泪纵横道：“苹遭此劫难，皆因我崔府顾虑不周……今夜老身便当着各位英雄的面、起个誓来，自此将苹收作义女，一应吃穿用度、论媒婚嫁，皆与琬儿无异……若违此言，打雷劈！”

    　　崔氏家主崔曒也是一掌拍在舱壁上，痛心疾首道：“如今为恶之徒已然逃窜,崔某人也向诸位江湖同道保证，他日必穷崔府之力，将那狗辈白又荣捉将回来、碎尸万段，好为我这义女报仇雪耻！若背惠食言，则地不容！”

    　　舱中众人见崔氏夫妇这般、皆是真情流露,绝无半分惺惺作态，心底俱生出暖意。素日间对崔府的许多成见，在这一刻、却是消弭大半。

    　　崔琬将苹紧紧搂着，两串清泪似断线珍珠般扑簌落下，无论怎样都止歇不住。抽泣声混在鼾声与水声里，更显出几分凄然……

    　　也不知过了多久，渔舟外已能望见城墙的轮廓。箭楼之上高悬的风灯，在苍黑夜幕下微微晃着,照见城墙上背弓几个夜守的宿卫。

    　　便在此时，苹双睫一颤，终于悠悠醒转过来，发出一声似梦似醒的呻吟：“娘……水……我渴……”

    　　杨朝夕听罢，只觉鼻头一酸，险些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　　卢氏眼眶通红，却已抢着应下：“好妮儿！娘……为娘在呢！这便拿了水给你喝……”

    　　早有机敏之人摘下水囊、递了过来。卢氏道谢接下，当即凑到苹紫胀的唇边，将清水心喂入。饶是如此,不过几息工夫，苹一口气未喘匀、被水呛入了喉管，登时剧烈咳嗽起来。崔琬登时手忙脚乱、将苹扶着坐起，一手轻拍其背，不多时便咳出一口血痰。

    　　苹登时如释重负，意识也清醒了许多。瞧见卢氏、崔琬、崔曒皆围在自己身侧，眼神中俱是关切之意，不禁受宠若惊，挣扎着便要起身：“老爷、夫人、姐！婢子失礼……”

    　　崔琬抹去双泪，破涕为笑道：“苹姊姊，快别乱动！爹爹、娘亲已收你做了义女，从今往后、你便是琬儿的亲姊姊！”

    　　“这如何使得？婢子草芥之身，怎可与姐姊妹相称……婢子能常侍奉左右便已知足，从不敢有非分之念……嘶——”苹一时不解，还道崔琬哄她，连忙自剖心迹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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